李明維與他的關係



在北美館發出李明維個展的時候,我蠻期待能夠親眼看到他的東西,因為自己開始創作的時候,我碰巧用了類似李明維魚雁計劃的創作形式,也是用信當作創作的媒介,在那時候對他的創作多少有些想像,似乎能在創作過程中跟觀眾接觸是美好的。因為之前看過展覽的朋友已經告訴我他們對於展覽有什麼樣的看法,多少也影響自己看他作品的感覺,今天則是很快地去走了一遭。


在李明維的作品中確實有個部分很重要,就是對於展場秩序的維護,還有參與計劃者的挑選,同時在創作的朋友都對這點感到不滿,不是參與式藝術嗎?難道參與還必須經過一道手續才能夠進行?不可否認,在創作參與式藝術的時候,觀眾往往扮演很重要的角色,但一旦觀眾失控,可能就會造成整個作品的重點偏移,模糊創作者原初的設定。就如同Marina Abramovic的Artist is Present一樣,必須確保場面是可以被控制的、確保藝術家不會有生命危急發生,所以當其中一個觀眾當著Marina的面將衣服脫光的時候,他就立刻被保全帶離現場了。



起初我走到《魚雁計劃》的作品旁時,其實對它沒有什麼感覺。就像入口大廳《織品的回憶》一樣,將記憶的物件赤裸裸的擺設在大廳中,在那樣開放的環境下缺乏專注的氛圍,情感是很難被召喚出來的,缺少一些浪漫、反而像是玩物。待一陣子後才發覺真的很多人認真在寫他們的信,不管他是否只是一種噱頭,但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到這件作品提供一個機會,不管是對家人、朋友書寫,相對於我們使用網路聯絡情感,它是有溫度的途徑。這種感覺在當下的社會是相對缺乏的,他透過創作這樣的力量去讓人相信人跟人之間的默契,力量或許微薄,畢竟藝術終究無法像軍事教育般使人懾服。




李明維不管是在《魚雁計劃》《晚餐計劃》《夢寢計劃》也好,都是希望透過一個日常的行為去使人看見背後的「關係」,但觀眾所見始終建立在觀眾與藝術家之間的互動,如果今天藝術家缺席在作品當中,這個關係是否還能夠被成功的建立?真的存在一種開放式關係的創作嗎?《夢寢計劃》的床頭櫃上擺放著參與者睡覺時所帶到展場的物品,那些物品是來自參與者家裡的床頭櫃,我們沒有參與整個過程,還能夠想像他們睡覺前的對話是什麼嗎?或許,這樣的想像才是真正建立我們(不論藝術家或觀眾)之間關聯的因素,而非單純睡覺、吃飯、寫信等表面形式所建立的關係。在展覽的盡頭,看到《移動花園》,從圓山捷運站到美術館之前,便可以看到許多人手上都帶著一株花朵,花朵作為兩個陌生人發生關係的最低單位,在離開美術館之後這朵花會到哪呢?如果說關係藝術的精髓在於藝術家和觀眾互為主體,那我想《移動花園》最終還是讓我們對「關係」的目光回到觀眾身上,想要把花交給誰?別管藝術家了,你剛剛進去只不過是做了場夢罷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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